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访问印度日记

特·赛音巴雅尔
2000-02-22 来源:生活时报  我有话说

史阿英·刚果帕迪亚

12月10日,星期五,早晨有雾。

今天上午我们去拜谒圣雄甘地墓、尼赫鲁墓、英迪拉·甘地墓。

下午在印度文学院会议室与印度文学界知名人士进行座谈。印度方面,三十多位诗人、作家、评论家和大学教授参加。会议由文学院秘书长K·萨迪达南旦主持。他首先代表印度文学界对我们中国作家代表团的到来表示欢迎,并讲了召开这次座谈会的目的和意义。王充闾同志代表中国作家代表团向他们表示感谢。

印度对中国有些看法,说中国与巴基斯坦好。我们对他们说:“巴基斯坦是中国的友好邻邦,印度也是中国的友好邻邦,都是中国的好朋友。”我们虽然解释了,但他们仍然晃晃脑袋,耸耸肩膀,表示不太理解。所以,座谈会在友好、热烈,但也有点微妙的气氛中进行。

在座谈会上,他们提出了不少问题。如:当前中国文学的发展态势怎么样?出现了哪些有成就有威望的作家?中国作家有没有创作自由,你们说的创作自由和社会责任感是否有矛盾?中国改革开放之后,西方国家的意识形态,具体来说西方国家的各种流派的文学作品,对中国作家的创作有没有影响?市场经济对中国报刊社、出版社的影响如何?什么叫少数民族?中国的少数民族作家与汉族作家之间是否平等?有自己语言文字的少数民族有没有自己语言文字的报刊或出版社?

他们还提出了一些政治问题。如:人权问题、女权主义问题、台湾问题、西藏问题,甚至提出了中国作家中有没有支持达赖喇嘛的等等。

这些文学方面、政治方面的问题,我们都做了满意的回答。

这时,从外边开门进来一位大胖子,头发花白、脸庞黝黑。他大摇大摆地走到主持会议的印度文学院秘书长K·萨迪达南旦的旁边坐了下来,然后用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扫视了大家。从这个派头,我断定他是个很有身份的人。这时,秘书长K·萨迪达南旦向我们介绍道:“这位刚刚到会的先生是我国当代最著名的作家史阿英·刚果帕迪亚先生,他不仅写小说,而且也写戏剧和电影。他六十年代曾访问过中国,受到中国总理周恩来的接见。”萨迪达南旦先生介绍到这,转过脸,对史阿英·刚果帕迪亚先生说:“该您说了,大家都说完了。”

史阿英·刚果帕迪亚先生抿嘴笑了笑:“你们都先来,把好话都说完了,我说什么呀?”

听到他的既幽默又有风趣的话,大家都笑了起来。

接着鸦雀无声,没人发言。

“哎——”他又抿嘴笑了笑,接着说:“我想起了一件怪事,现在印度人一说中国文学就是鲁迅、鲁迅。鲁迅死已经六、七十年了,还老说鲁迅是为什么呀?”

大家又笑了起来。

我没有笑。因为他提出的这个问题,五天前我从印度驻中国大使馆千参赞家出来后,在去首都国际机场的路上曾经想过、思考过。但我思考的角度和他现在提出问题的角度有点不一样。他认为鲁迅之后,中国文学没什么发展,更没出现大作家,所以,只好把六、七十年前已经死了的鲁迅搬出来。我想到这,便把话筒拿过来,说:“刚才史阿英·刚果帕迪亚先生提出的问题很好,说到点子上了,但回答这个问题也不难,更不复杂。为了回答这个问题,我也先提出一个问题——与此同样的,现在中国人一提印度文学就泰戈尔、泰戈尔。泰戈尔已经死了五六十年了,还老提泰戈尔是为什么呀?我自己的答复是:泰戈尔之后的印度文学界的情况我们不太了解,就像史阿英·刚果帕迪亚先生这样著名的作家我们都不知道,这就是说,你们的情况我们不了解,我们的情况,你们也不了解。其实,鲁迅之后,中国的文学不断地发展和繁荣,出现了很多著名作家;泰戈尔之后,印度的文学也不断地发展和繁荣,出现了很多著名作家。”我说到这,转过身来,向史阿英·刚果帕迪亚先生示意,“是不是这样啊!”

史阿英·刚果帕迪亚先生无话可说了,又抿嘴笑了。

“解决这个问题很容易,”我接着说:“就是今后要增加中印两国作家之间的来往,加强中印两国作家之间的文学交流。”

史阿英·刚果帕迪亚先生不仅抿嘴笑,而且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
会议结束后,史阿英·刚果帕迪亚先生走过来,与我握手,说:“你这个人很灵敏。”

“你很幽默。”我说。

“我认识你很高兴。”

“我也同样。”

他提出要我的名片,并说:“我要你名片的目的,一会儿我回家后,向我的夫人汇报,说今天我认识了一个中国作家,给我留下了一个非常深刻的美好印象,以便不仅我永远记住你,而且也让我的夫人经常想念你!”

听到他这既幽默又有风趣的话之后,在场的印中两国的作家们又笑了起来。

我用双手递给了自己的名片,并对他说:“请你代我向你夫人问好,并转告她,我也经常想念她!”

瓦拉纳希散记

12月11日,星期六,晴。

在瓦拉纳希机场下飞机后,陪同我们的拉奥先生说:“瓦拉纳希是印度北方邦的大城,在英国统治时期叫‘贝那勒斯’,古代叫‘卡西’,意思是‘神光照耀之城’,是印度教的七大圣城之一,同时也是佛教圣地。如果要想了解和研究印度的历史、文化和宗教,这个城市是最典型的地方。今天我们先不去宾馆,而去鹿野苑,然后去金庙,途中顺便观光市容。”他边说着边租了两辆小轿车,拉我们直接奔鹿野苑而去。

一、鹿野苑

关于鹿野苑,有一个神话传说。很早很早以前,这里是一片茂密的原始大森林。林中有成群结队的野鹿,国王为了吃鹿肉,经常带领随从来这里猎鹿,而每次都打死打伤数十头野鹿。鹿神于心不忍,与国王协商,答应每天向国王献上一鹿,以免群鹿受害。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,鹿也一天比一天减少,最后已经轮到有孕的母鹿。鹿神又不忍心,便领着那头有孕的母鹿去见国王,并说:“为了这母子两个的生命,请求国王吃我的肉。”国王听了大为感动,决定不再吃鹿肉,不再去猎鹿,并把此地辟为鹿野苑。后来,国王之子悉达多王子,为了寻找生活的真谛,四处求师,风餐露宿,苦行了八年,瘦得皮包骨,但还是没有找到生活的真谛。他放弃苦行,吃了牧羊女奉献的一碗乳粥,跳进碧波荡漾的尼连禅河,洗掉一身疲惫。然后他打坐在菩提伽耶的一棵枝叶繁茂高入云天的大菩提树下,闭目静思。不知打坐了多少天,多少月;也不知静思了多少月,多少年。在一个花好月圆之夜,他终于找到了生活的真谛,悟道成佛。为此,他被世人称为“佛陀”,也叫“佛祖释迦牟尼”。悉达多悟道成佛后,从菩提伽耶西行二百多公里,来到了鹿野苑,遇上了以前离他而去的五个随从。他向他们宣讲佛法,向他们讲解人生轮回、苦海无边、善恶因果、修行超脱之法,这五人成为他的第一批弟子。从此,鹿野苑也成为佛祖释迦牟尼初转法轮,向世人传授佛法的佛教圣地。公元三世纪,中国晋代高僧法宪曾到过这里;七世纪,中国唐代高僧玄奘也曾到过这里,他们在鹿野苑拜见了很多印度名佛和高僧,取经学法。唐代高僧玄奘在《大唐西域记》里详细描写了当时鹿野苑的香烟缭绕,僧徒多达一千五百多人的繁荣兴旺景象。

小轿车大概飞驰了半个小时,便到了鹿野苑。我跳下车一看,在我眼前展现的却是一片废墟,只看到那些被破坏的昔日寺庙的地基或断墙残壁,在我想象中的使人们一看就心驰神往的那种庄严肃穆、灯烛辉煌、神秘莫测的寺庙不见了,那种香客如云、香烟缭绕、繁荣兴旺的景象没有了,那片茂密的原始大森林和成群结队的野鹿,更无影无踪了。这里有一个寺,说是鹿野苑主寺(可能是后建的),寺内有鹿野苑博物馆,馆内陈列着佛祖释迦牟尼修行的各种雕像,还有一些印度教的神像,如:牧笛横吹、悠然自得的克里希那神像。有一个雕像,可能是印度教的生殖力量崇拜的偶像。这是佛教寺,还是印度教寺,分不清,真是不伦不类。不过我心里暗想:在鹿野苑建的寺,应该是佛教寺,但从现象上看,印度教侵占了佛教的地盘,看来宗教里也有大教沙文主义。

在鹿野苑,虽然没有看到什么,但我还是觉得这个地方很神圣、很亲切。因为,这是佛祖释迦牟尼初转法轮,传授佛法的地方,中国高僧法宪、玄奘取经学法的地方,世界各地宗教领袖们慕名而来的地方。我有幸来到这里,是一生最难得最荣幸的事情。所以,我也仿照佛教徒们的祈祷姿势,双手合十,祈祷身心安康,万事如意!(之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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